孟子與伊尹
——壬寅年《孟子》研讀札記(之三)
作者:包養app高小強(欽明書院院師)
來源:“欽明書院”微信公眾號
時間:孔子二五七二年歲次壬寅七月十四日丙申
耶穌2022年8月11日
在《孟子》中,數度說起伯夷、伊尹、柳下惠,最典範的莫過于,評判“伯夷,圣之清者也;伊尹,圣之任者也;柳下惠,圣之和者也”,與此同時而尤稱“孔子,圣之時者也。孔子之謂集年夜成”。所謂“圣之時者也”,那則是當清則清,當任則任,當和則和,而不“各極其一偏”,或許謂“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可以久則久,可以速則速”,此乃謂“集年夜成”。或如朱子所說:“孔子仕、止、久、速,各當其可,蓋兼三子之所以圣者而時出之,非如三子之可以一德名也。”“三子之行,各極其一偏;孔子之道,兼全于眾理。所以偏者,由其蔽于始,是以缺于終;所以全者,由其知之至,是以行之盡。三子猶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時,孔子則年夜和元氣之風行于四時也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一三二,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320—321)故孟子當然是“乃所愿,則學孔子也”!或許說“予未得為孔子徒也,予私淑諸人也”。(《孟子》總章二五、逐一一)不過,從精力氣質上看,孟子卻比來于伊尹。並且,除孔子外,孟子于伊尹也全無微辭。對比而言,對伯夷、柳下惠,雖亦確定:“伯夷,目不視惡色,耳不聽惡聲。非其君不事,非其平易近不使。治則進,亂則退。橫政之所出,橫平易近之所止,不忍居也。思與鄉人處,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。當紂之時,居北海之濱,以待全國之清也。故聞伯夷之風者,頑夫廉,怯夫有立志。”“柳下惠,不羞污君,不辭小官。進不隱賢,必以其道。遺佚而不怨,阨窮而不憫。與鄉人處,飄飄然不忍往也。‘爾為爾,我為我,雖赤身露體于我側,爾焉能浼我哉?’故聞柳下惠之風者,鄙夫寬,薄夫敦。”甚至包養金額,孟子還嘗感嘆其“奮乎百世之上。百世之下,聞者莫不興起也。非圣人而能若是乎,而況于親炙之者乎”?是以而稱二位為“圣人,百世之師也”。不過,或許,所謂清者或和者,就恰是他們之所長,但是借使倘使一味地執著于清或和,而各極其一偏,或不克不及無弊,這也就是孟子所批評的,“伯夷隘,柳下惠不恭。隘與不恭,正人不由也”。(《孟子》總章一三二、二三七、三二)朱子以為:“隘,狹窄也。不恭,簡慢也。夷、惠之行,固皆造乎至極之地。然既有所偏,則不克不及無弊,故不成由也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242)有史稱“伯夷叩馬諫武王,義不食周粟”。實則如程子所說:“叩馬則不成知。非武王誠有之也,只此即是佗隘處。君尊臣卑,全國之常理也。伯夷知守常理,而不知圣人之變,故隘。不食周粟,只是不食其祿,非餓而不食也。至如《史記》所載諫詞,皆非也。”(《河南程氏遺書》卷第十八,《二程集》第一冊,頁217)而在《論語》中,我們發現,伯夷、柳下惠皆歸于逸平易近行列,孔子的評價是:“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,伯夷、叔齊與!”“柳下惠、少連,降志辱身矣。言中倫,行中慮,其斯罷了矣。”(《論語》總章四六七)而據謝氏:“伯夷、叔齊,皇帝不得臣,諸侯不得友,蓋已豹隱離群矣,下圣人一等,此其(案:七逸平易近中)最高與!柳下惠、少連,雖降志而不枉己,雖辱身而不求合,其心有不屑也。故言能中倫,行能中慮。”揚雄則以為:“觀乎圣人則見賢人。是以孟子語夷、惠,亦必以孔子斷之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187)故可以確定,孟子對于夷、惠的批評,該是在孔子那里有所依憑的。
但是,在伊尹,無論孔子,還是孟子都不見有任何微辭。包養軟體《論語》中,子夏因孔子講“舉直錯諸枉,能使枉者直”,而年夜為感嘆道:“富哉言乎!舜有全國,選于眾,舉皋陶,不仁者遠矣。湯有全國,選于眾,舉伊尹女大生包養俱樂部,不仁者遠矣。”(《論語》總章二九九)足見孔門對伊尹的充足確定。而在孟子看來,商湯與伊尹乃君臣關系之典范,即“故將年夜有為之君,必有所不召之臣。欲有謀焉,則就之。其尊德樂道,不如是缺乏與有為也。故湯之于伊尹,學焉而后臣之,故不勞而王”。而孟子在面對有人講“伊尹以割烹要湯”時,不僅做出斷然的否認,並且恰是在此,還最集中充足地確定了伊尹,即:“伊尹耕于有莘之野,而樂堯舜之道焉。非其義也,非其道也,祿之以全國,弗顧也;系馬千駟,弗視也。非其義也,非其道也,一介不以與人,一介不以取諸人。湯使人以幣聘之,囂囂然曰:‘我何故湯之聘幣為哉?我豈若處畎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?’湯三使往聘之,既而幡然改曰:‘與我處畎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舜之道,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?吾豈若使是平易近為堯舜之平易近哉?吾豈若于吾身親見之哉?天之生此平易近也,使先知覺后知,使先覺覺后覺也。予,天平易近之先覺者也;予將以斯道覺斯平易近也包養一個月。非予覺之,而誰也?’思全國之平易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,若己推而內之溝中。其自任以全國之重這般,故就湯而說之以伐夏救平易近。吾未聞枉己而君子者也,況辱己以正全國者乎?圣人之行分歧也,或遠或近,或往或不往,歸潔其身罷了矣。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,未聞以割烹也。《伊訓》曰:‘天誅造攻自牧宮,朕載自亳。’”甚至,伊尹還為此而“五就湯,五就桀”,(《孟子》總章三四、一二九、一六六)楊氏以為:“伊尹之就湯,以三聘之勤也。其就桀也,湯進之也。湯包養合約豈有伐桀之意哉?其進伊尹以事之也,欲其悔過遷善罷了。伊尹既就湯,則以湯之心為心矣;及其終也,人歸之,天命之,不得已而伐之耳。若湯初求伊尹,即有伐桀之心,而伊尹遂相之以伐桀,是以取全國為心也。以取全國為心,豈圣人之心哉?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348—349)綜上,或許伊尹的確為救平易近而說湯伐夏,然湯卻讓伊尹“五就桀”,以反復勸諫桀能夠改惡遷善,改過改過,可終究桀冥頑不化,無可悔過,無可救藥,于是為了解救刻苦受難之平易近眾,為了恢復全國之承平與次序,湯尹君臣不得不伐桀。這般看來,湯、尹君臣乃為彼此砥礪、彼此成績的學而能之之圣。即:“惟尹躬暨湯,咸有一德,克享天心,受天明命。以有九有之師,爰革夏正。非天私我有商,惟天佑于一德。非商求于下平易近,惟包養故事平易近歸于一德。”(《商書·咸有一德》)而當齊宣王問道:“湯放桀,武王伐紂,有諸?”“臣弒其君可乎?”時,孟子則斷然答道:“賊仁者謂之賊,賊義者謂之殘,殘賊之人謂之一夫。聞誅一夫紂矣,未聞弒君也。”不過,之后伊尹等卻不如湯武等也有全國,這又是為什么呢?對此,孟子解釋道:“繼世以有全國,天之所廢,必若桀紂者也,故益、伊尹、周公不有全國。伊尹相湯以王于全國。湯崩,太丁未立,外丙二年,仲壬四年。太甲顛覆湯之典刑,伊尹放之于桐。三年,太甲悔過,怨天尤人,于桐處仁遷義;三年,以聽伊尹之訓己也,復歸于亳。”對此,伊尹尤其強調“予不狎于不順”,故而“放太甲于桐,平易近包養一個月價錢年夜悅。太甲賢,又反之,平易近年夜悅”。而當有人問起:“賢者之為人臣也,其君不賢,則固可放與?”孟子則再度完整確定伊尹,即:“有伊尹之志,則可;無伊尹之志,則篡也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一五、一二八、二〇七)而所謂“伊尹之志,公全國以為心而無一毫之私者也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366)
孟子之所以這般深知伊尹,就在于他本身亦有志于堯舜之道且擔得起如伊尹般“圣之任者也”之稱譽。所以,朱子謂:“孟子似伊尹。”(《朱子語類》頁1276)孟子見梁惠王,反復強調“仁義”、“暴政”、“霸道”。見齊宣王亦不斷申說“霸道”、“發政施仁”之“王政”、“暴政”,并嘗聲稱:“我非堯舜之道,不敢以陳于王前,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。”孟子初見滕世子,則“道性善,言必稱堯舜”。孟子以為:“堯舜之道,不以暴政,不克不及平治全國。”故今必行“先王之道”、“先王之法”。“是以惟仁者宜在高位。不仁而在高位,是播其惡于眾也。”“規矩,方員之至也;圣人,人倫之至也。欲為君盡君道,欲為臣盡臣道,二者皆法堯舜罷了矣。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,不敬其君者也;不以堯之所以治平易近治平易近,賊其平易近者也。”等等。(《孟子》總章一、三、五、七、十二、十八、三四、四七、六二、六三)
而當門生詢包養dcard問:“夫子加齊之卿相,得行道焉,雖由此霸王不異矣。這般,則動心否乎?”孟子則安然答道:“否。我四十不動心。”朱子以為,蓋“任年夜責重這般,亦有包養故事所恐懼迷惑而動其心乎?四十強仕,正人道明德立之時。孔子四十而不惑,亦不動心之謂”也。看起來,孟子包養甜心網之所以不動心,是在其勇于擔當年夜任,而絕不動搖退縮,此恰是伊尹“圣之任者也”,“其自任以全國之重也”。而這包養意思般年夜勇又是若何養成的呢?這正是孟子之長,想來亦該是伊尹之長吧。即孟子所包養行情謂“我知言,我善養吾浩然之氣”。知言即明理,即朱子所謂:“知言者,盡心知性,于凡全國之言,無不有以究極其理,而識其長短得掉之所包養網心得以然也。”亦即孟子所謂:“诐辭知其所蔽,淫辭知其所陷,邪辭知其所離,遁辭知其所窮。生于其心,害于其政;發于其政,害于其事。圣人復起,必從吾言矣。”朱子以為:“人之有言,皆本于心。其心明乎正理而無蔽,然后其言平允通達而無病;茍為否則,則必有是四者之病矣。即其言之病,而知其心之掉,又知其害于政事之決但是不成易者這般。非心通于道,而無疑于全國之理,其孰能之?”程子以為:“心通乎道,然后能辨長短,如持權衡以較輕重,孟子所謂知言是也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二五,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230、232、234)進一個步驟,朱子所謂“‘诐’字是遮了一邊,只見一邊。如‘陂’字,亦是一邊高,一邊低;‘跛’字亦是腳一邊長,一邊短,亦是只要一邊之意。‘淫辭知其所陷’。淫,即是就所诐處多了,被他只看得這一邊,都蓋了那一邊。如人攧在水里,只見得那水,更不見有平允底事理。诐是少了那一邊,淫是添了這一邊。但是诐與淫,只是見偏了,猶是事理安閒。然儘管淫而不止,便掉了那事理。既是不正,無緣立包養甜心得住,便至于遁。遁則多討物理遮蓋。”(《朱子語類》頁1273)故“诐而不安,包養一個月價錢則必為淫辭以張其包養心得說;淫而過實,則必有邪辭以離于道;邪必有窮,故必為遁辭以自解免”。(《孟子或問》,《朱子全書》肆,頁936)明理則勇于踐行,則善養浩然之氣,即朱子所謂:“蓋惟知言,則有以明夫道義,而于全國之事無所疑;養氣,則有以配夫道義,而于全國之事無所懼,此其所以當年夜任而不動心也。”而所謂“浩然之氣”,即孟子所說:“其為氣也,至年夜至剛,以直養而無害,則塞于六合之間。其為氣也,配義與道;無是,餒也。是集義所生者,非義襲而取之也。行有不慊于心,則餒矣。”“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長也。”亦即朱子所謂:“至年夜初無限量,至剛不成屈撓。蓋六合之正氣,而人得以生者,其體段本如是也。惟其自反而縮,則得其所養;而又無所作為以害之,則其本體不虧而充塞無間矣。”“人能養成此氣,則其氣符合道義而為之助,使其行之勇決,無所疑憚;若無此氣,則其一時所為雖未必不出于道義,然其體有所不充,則亦難免于疑懼,而缺乏以有為矣。”“氣雖可以配乎道義,而其包養網ppt養之之始,乃由事皆合義,自變態直,是以無所愧怍,而此氣天然發生于中。非由只行一事巧合于義,便可掩襲于外而得之也。”而“所行一有分歧于義,而自反不直,則缺乏于心而其體有所不充矣。”故“養氣者,必以集義為事,而勿預期其效。其或未充,則但當勿忘其一切事,而不成作為以助其長,乃集義養氣之節度也”。(《孟子》總章二五,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232—234)
由此方可成為孟子所謂“年夜丈夫”,即:“居全國之廣居,立全國之正位,行全國之年夜道。失意與平易近由之,不失意獨行其道。富貴不克不及淫,貧賤不克不及移,威武不克不及屈。”以致,“說年夜人,則藐之,勿視其巍巍然。堂高數仞,榱題數尺,我失意弗為也;食後方丈,侍妾數百人,我失意弗為也;般樂飲酒,驅騁田獵,后車千乘,我失意弗為也。在彼者,皆我所不為也;在我者,皆古之制也,吾何畏彼哉?”這或許正可謂孟子本身的真實短期包養寫照,亦或可為舜、伊尹、傅說、膠鬲等的真實寫照,“故天將降年夜任于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空匱其身,行拂亂其所為,所以動心忍性,曾益其所不克不及。”亦即:“人之有德慧術知者,恒存乎疢疾。獨孤臣孽子,其費心也危,其慮患也深,故達。”以致“有天平易近者,達可行于全國而后行之者也。有年夜人者,正己而物正者也”。此皆為年夜丈夫。孟子如伊尹,不僅具有弘願向,年夜能耐,並且具有充足的自負。盡管孟子在齊國未能如愿實現暴政霸道,不得不往齊,但是他依然堅信,“王由足用為善。王如用予,則豈徒齊平易近安,全國之平易近舉安。王庶幾改之,予日看之”。蓋“五百年必有王者興,其間必著名世者。由周而來,七百有余歲矣。以其數則過矣,以其時考包養網評價之則可矣。夫天,未欲平治全國也;如欲平治全國,當今之世,舍我其誰也”?(《孟子》總章五三、二五六、一七五、一九四、一九五、四四、四五)
孔子曾批評“管仲之器小哉”!(《論語》總章六二)朱子以為:“器小,言其不知圣賢年夜學之道,故局量褊淺、規模卑狹,不克不及正身修德乃至主于霸道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67)孟子亦曾引曾西包養網比較的話評說管仲,即:“管仲得君,如彼其專也;行乎國政,如彼其久也;功烈,如彼包養意思其卑也。”蓋孟子以為,無論是桓公管仲時代,還是當下時代,“以齊王,由反手也”。蓋“夏后、殷、周之盛,地未有過千里者也,而齊有其地矣;雞鳴狗吠相聞,而達乎四境,而齊有其平易近矣。地不改辟矣,平易近不改聚矣,行暴政而王,莫之能御也。且王者之不作,未有疏于此時者也;平易近之憔悴于暴政,未有甚于此時者也。饑者易為食,渴者易為飲。孔子曰:‘德之風行,速于置郵而傳命。’當今之時,萬乘之國行暴政,平易近之悅之,猶解倒懸也。故事半古之人,功必倍之,惟此時為然。”也就是說,“桀紂之掉全國也,掉其平易近也;掉其平易近者,掉其心也。得全國有道:得其平易近,斯得全國矣;得其平易近有道:得其心,斯得平易近矣;得其心有道:所欲與之聚之,所惡勿施爾也。平易近之歸仁也,猶水之就下、獸之走壙也。故為淵驅魚者,獺也;為叢驅爵者,鹯也;為湯武驅平易近者,桀與紂也。明天下之君有好仁者,則諸侯皆為之驅矣。雖欲無王,不成得已。”所以,“有人曰:‘我善為陳,我善為戰。’年夜罪也。國君好仁,全國無敵焉。南面而征北狄怨,東面而征西夷怨。曰:‘奚為后我?’武王之伐殷也,革車三百兩,虎賁三千人。王曰:‘無畏!寧爾也,非敵蒼生也。’若崩厥角頓首。征之為言正也,各欲正己也,焉用戰?”反之,“今之事君者曰:‘我能為君辟地盤,充府庫。’今之所謂良臣,古之所謂平易近賊也。君不鄉道,不志于仁,而求富之,是富桀也。‘我能為君約與國,戰包養網心得必克。’今之所謂良臣,古之所謂平易近賊也。君不鄉道,不志于仁,而求為之強戰,是輔桀也。由今之道,無變今之俗,雖與之全國,不克不及一朝居也。”也就是說,“不仁而台灣包養網得國者,有之矣;不仁而得全國,未之有也。”所以,孟子敢于反復申說:“師文王,年夜國五年,小國七年,必為政于全國矣。”所謂師文王,亦即“夫國君好仁,全國無敵”。或許說,文王好仁而善養老者,伯夷、太公“二老者,全國之年夜老也,而歸之,是全國之父歸之也。全國之父歸之,其子焉往?諸侯有行文王之政者,七年之包養意思內,必為政于全國矣”。亦即“全國有善養老,則仁人以為己歸矣”。且“圣人治全國,使有菽粟如水火。菽粟如水火,而平易近焉有不仁者乎”?並且,“待文王而后興者,凡平易近也。若夫豪杰之士,雖無包養意思文王猶興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二四、七〇、二二六、一六九、二三五、六八、七四、一包養ptt九八、一九九、一八六)朱子以為:“凡平易近,庸常之人也。豪杰,有過人之才智者也。蓋降衷秉彝,人所同得,惟上智之資無物欲之蔽,為能無待于教,而自能感發以有為也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359)孟子不正就是這樣的豪杰之士嗎!
但是,同伊尹一樣,孟子也不是隨意可召的。孟子初拒齊宣王之召,蓋孟子所向往與呈現的,就恰是後面提到過的湯、尹之君臣典范,孟子明確強調:“全國有達尊三:爵一,齒一,德一。朝廷莫如爵,鄉黨莫如齒,輔世長平易近莫如德。惡得有其一,以慢其二哉?故將年夜有為之君,必有所不召之臣。欲有謀焉,則就之。其尊德樂道,不如是缺乏與有為也。故湯之于伊尹,學焉而后臣之,故不勞而王;桓公之于管仲,學焉而后臣之,故不勞而霸。明天下地丑德齊,莫能相尚。無他,好臣其所教,而欠好臣其所受教。湯之于伊尹,桓公之于管仲,則不敢召。管仲且猶不成召,而況不為管仲者乎?”后來,“孟子致為臣而歸”,還堅拒齊王以利誘娶妻,“養包養網比較門生以萬鐘”之請。(《孟子》總章三四、四二)對此,程子斷言:“齊王所以處孟子者,未為不成,孟子亦非不願為國人矜式者。但齊王實非欲尊孟子,乃欲以利誘之,故孟子拒而不受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251)蓋“焉有正人而可以貨取乎”?孟子還尤其強調,皇帝諸侯等不召師,不召賢,即便他們身為庶人,“召之役,則往役”,“義也”;但“往見,不義也”。魯“繆公亟見于子思”,且欲與之友。子思的答覆卻是:“以位,則子,君也;我,臣也。何敢與君友也?以德,則子事我者也。奚可以與我友?”孟子不由感嘆道:“千乘之君求與之友,而不成得也,而況可召與?”“況乎以不賢人之招招賢人乎?欲見賢人而不以其道,猶欲其進而閉之門也。”猶憶昔“古之賢王好善而忘勢,古之賢士何獨否則?樂其道而忘人之勢。故王公不致敬盡禮,則不得亟見之。見且由不得亟,而況得而臣之乎?”並且,賢士更不成枉己而見諸侯,哪怕“今一見之,年夜則以王,小則以霸”,蓋枉道、“枉己者,未有能直人者也”。那么,何謂枉己?譬如後面嘗講過的,所謂“伊尹以割烹要湯”,孟子即斷然反駁道:“吾未聞枉己而君子者也,況辱己以正全國者乎?圣人之行分歧也,或遠或近,或往或不往,歸潔其身罷了矣。吾聞其以堯舜之道要湯,未聞以割烹也。”還有功德者所謂“孔子于衛主癰疽,于齊主侍人瘠環”,孟子亦斷然駁斥道:“孔子進以禮,退以義,得之不得曰‘有命’。而主癰疽與侍人瘠環,是無義無命也。”“吾聞觀近臣,以其所為主;觀遠臣,以其所主。若孔子主癰疽與侍人瘠環,何故為孔子?”再有,功德者所謂“百里奚自鬻于秦養牲者,五羊之皮,食牛,以要秦穆公”,孟子亦斷然駁斥道:“自鬻以成其君,鄉黨自好者不為,而謂賢者為之乎?”總之,“全國有道,以道殉身;全國無道,以身殉道。未聞以道殉乎人者也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三五、一三八、一八四、五二、一二九、一三〇、一三一、二一八)
但是,若君“其交也以道,其接也以禮,斯孔子受之矣”。亦即:“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,年夜夫有賜于士,不得受于其家,則往拜其門。陽貨矙孔子之亡也,而饋孔子蒸豚;孔子亦矙其亡也,而往拜之。當是時,陽貨先,豈得不見?”(《孟子》總章一三五、五八)朱子以為:此“言圣人禮義之中正,過之者傷于急切而不洪,不及者淪于污賤而可恥”。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包養價格頁27甜心寶貝包養網5)此據《論語》載:“陽貨欲見孔子,孔子不見,歸孔子豚。孔子時其亡也,而往拜之,遇諸涂。謂孔子曰:‘來!予與爾言。’曰:‘懷其寶而迷其邦,可謂仁乎?’曰:‘不成。’‘好從事而亟掉時,可謂知乎?’曰:‘不成。’‘日月逝矣,歲不我與。’孔子曰:‘諾。吾將仕矣。’”(《論語》包養ptt總章四三四)朱子以為:“陽貨之欲見孔子,雖其好心,然不過欲使助己為亂耳。故孔子不見者,義也。其往拜者,禮也。必時其亡而往者,欲其稱也。遇諸涂而不避者,不終絕也。隨問而對者,理之直也。對而不辯者,言之孫而亦無所詘也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176)孔子將仕,但不仕于僭亂者陽貨也,蓋“古之人未嘗不欲仕也,又惡不由其道。不由其道而往者,與鉆穴隙之類也”。(《孟子》總章五四)孔子將仕于魯也,遂“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,一年,四方則之,遂為司空,又為年夜司寇。十年辛丑,相定公會齊侯于夾谷,齊人歸魯侵地。十二年癸卯,使仲由為季氏宰,墮三都,收其甲兵。孟氏不願墮成,圍之不克。十四年乙巳,孔子年五十六,攝行相事,誅少正卯,與聞國政。三月,魯國年夜治”。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頁42)一番驚六合泣鬼神之偉業。而孟子亦同伊尹、孔子一樣,為了實現堯舜之道、暴政霸道,也要出山了。亦如後面已說到過的伊尹,“湯三使往聘之,既而幡然改曰:‘與我處畎畝之中,由是以樂堯舜之道,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?吾豈若使是平易近為堯舜之平易近哉?吾豈若于吾身親見之哉?天之生此平易近也,使先知覺后知,使先覺覺后覺也。予,天平易近之先覺者也;予將以斯道覺斯平易近也。非予覺之,而誰也?’”孟子倒也要了解一下狀況,夫天,“如欲平治全國,當今之世,舍我其誰也”?真一如“舜生于諸馮,遷于負夏,卒于鳴條,東夷之人也。文王生于岐周,卒于畢郢,西夷之人也。地之相往也,千有余里;世之相后也,千有余歲。失意行乎中國,若合符節。先圣后圣,其揆一也。”(《孟子》總章九〇)伊尹與孟子亦然,地之相往也亦遠,世之相后也,亦千有余歲,卻亦“失意行乎中國,若合符節。先圣后圣,其揆一也”。
壬寅年七月十四于西物所居所
責任編輯:近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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